因為本周舉行第七屆立法委員大選不必留守營區,讓我沒那麼討厭選舉這項台灣的全民運動了。雖然軍營裡鎮日有人高喊:「行政中立。」,每天卻老在手機裡收到來自北台灣選區候選人傳來的拜票簡訊,要說自己離選戰氣氛十分遙遠恐怕也不見得,大概還屬於昏昏沉沉尚未清醒的早晨,聽見隔壁鄰居轉開早餐新聞聲音的那種程度。

 選舉當日避開住家附近各個國小的人潮,騎著車到新莊拜訪一間鐘錶店,老闆是五六年前剛從東引島退伍的年輕人,得知這間店面是來自於網路上機械錶愛好者口耳相傳的推薦;從四年前擁有第一隻機械錶開始,就與這種有點準又不太準的錶結下不解之緣(註一),一切事物越來越講求精確的今天,靠著簧力往復旋轉、一圈一圈上緊發條的機械錶存在,好像在提醒我仍然有那樣的年代--沒那麼斤斤計較,卻又深刻在意著某些難以動搖的信念(好比若不保持運動就不會上緊發條的齒輪)。在電波錶(註二)已經問世的今日,這種存在有其必要性。

 不論結果如何,選舉那天還是不要招搖過市會好一點;隔日和H先生一塊拜訪去年整建成為民主紀念公園的景美軍事監獄(曾經收押過陳菊、呂秀蓮、張溫鷹、施明德等人…),漫步在已經撤去大半高聳圍牆的園區內,我卻被一種看不見的意念高牆包圍,有些東西一旦建立過、就不是說撤便能撤走的;好比是儘管空無一人的軍事法庭白壁上漆著「公正廉明」,或是在外役囚房建築外圍懸掛「仁愛樓」大字,不免讓我跟當前服役所處的營區裡種種情狀相比,都是如此的相似熟悉。

 到底是不是真的公正廉明、或者仁愛為懷,又或是親愛精誠、軍紀嚴明;這些口號我聽都不想聽哪!

 很多事情你想要外人怎麼看你,就該自己朝這個方向努力去作,而不是拿柄刀架著別人脖子恫嚇著:「你現在看到的是如何如何哦。」,已經作仙很久的祖父一直是這樣教導我。上面這些感想應該算是入伍至今為止比較不好玩的事情

 還是有讓我覺得有趣萬分的時刻,那是在頭頂蓄滿一池澄澈星光的夜晚,接下查哨官這項任務,騎上的腳踏車開始環繞營區巡查每處排有衛哨的地點。很多地方是就算在白天也沒有機會經過的角落,好比悍馬車補充燃料的油庫、蒙上一層神秘面紗的彈藥庫等。我必須承認,那時候的心情真的太像小時候上學的第一天,走在前往學校大門的路上,整個路程都充滿新鮮的力量,連路兩旁的紫花酢醬草、馬纓丹都能讓我佇足再三到忘記時間流逝;跟熟識的衛兵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用手電筒明滅的光源打招呼,小兵還會用特大號的照明燈提醒我哪裡有融化在夜裡的拒馬鐵絲,以免腳踏車就那樣一頭撞上;當我查完最後一個營區外哨點時,還有位叫不出名字的別單位衛兵用手電筒一路替我照亮回程的路,小小的亮光點燃了大大的溫暖。拿支筆記錄自己查哨過程中經過哪些道路,又錯過了哪些道路,都是很好玩的事情,像旅行一樣。

 生活裡像上面那樣充滿許多黑與白,我告訴自己這個年代擁有燦爛的最好與深沉的最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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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一:機械錶調校原理介紹點我
註二:電波錶報導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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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山豬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