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 & Mt. Forever

　開始體會到放假留守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在整樓層人群都忙著的盥洗、整理行囊、換上陽光有朝氣便服的時候，我坐在一旁幫忙開心，幫忙收拾，也幫忙把那些來不及摺疊的床單被套擺放整齊。

　選在國慶日留守是刻意的安排，經過嚴酷的抽籤考驗，我很幸運的成為最後一個選到十月十日的寵兒（至少當時是這樣覺得），套句牌桌上的話來講，這天就是中洞聽一張，卡在一個禮拜的中間，家住北部的弟兄想回家也不是，留在高雄又有太多人搶著擠在旅社裡，加上這種特別假日的留守人員往往還可以得到特別的加菜獎賞，正所謂食之無味棄之可惜哪！

　本來一切都是這麼的美好，我彷彿擺脫了從小到大統一發票只中過兩次兩百元，抽籤老是中籤王的命運，又像是大陸撤退來台逃難時期，搶搭上最後一班渡輪的上海市居民，只差沒有在碼頭旁高呼：「我出運啦！」

　人算不如天算，科羅莎颱風來襲的消息讓同樣留守幾位弟兄心涼了半截。校園裡充滿了風災肆虐過後的殘跡，我喜歡的年輕樟樹斷枝躺在草地上說著：「來搬我呀！來搬我呀！」，更可怕的是樹幹密度較高的雀榕，比兔子（小弟）大腿還要粗壯的枝幹，扎實的觸感讓我永誌難忘。

　還記得電影裡常看到的那種兵員運輸卡車嗎？第一次搭乘是在初到步兵學校的首日，如今陪伴我的不再是滿滿的弟兄，而是滿滿堆疊比人還高的落葉麻袋跟鋸下的枯木，一切都像是王傑所唱的：「那只是昨夜的一場夢而已。」當我醒轉過來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麼樣只和六個伙伴，就徒手搬了將近三台卡車的風災殘骸，然後再伴隨著搖搖晃晃的卡車經過九彎十八拐的山路來到後山垃圾場傾倒。

　計畫趕不上變化大概就是我和一位大哥把四分之三根樹木投入荒谷（像是電影色戒最後一幕王佳芝所面對的那片景）那一刻的最佳旁白了，感到安慰的一點是，在留守的當夜，我站的是兩點到四點的安全哨，在哨點鐵桌上方日光燈以外的區域是未知的漆黑，雲層蓋住了月光星光，小港機場飛機遠去的燈火，靜的像是空山、像是我想念的地方，是那位小說家口中的「月光之東」吧！走的再遠一點，就連月光也照耀不到了，像是這樣的所在，可是還是忘不了過了凌晨十二點之後，就是她的生日了。

　會在今天留守的因果看來是說不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