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 & Mt. Forever

　聽著周圍的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起兩千零四年的總統大選，不虧是法律系的學生，面對政治或者是社會都有不凡的敏感度，可惜我除了在旁像個端水果的丫頭服侍之外，能做的事情並不多；由於老媽是教職人員的關係，每逢這類的大型選舉，總要投入選務工作幫忙，一忙下來往往就是整天，回到家後除了攤在沙發上和我閒聊外，也沒啥力氣和豬爸爸做什麼藍綠立場的抬槓；這麼下來，我在家中談論政治的機會除了晚餐時的桌上時間外（不知道為什麼，邊吃東西邊講話雖然不怎麼禮貌，可是若是在這時候說說國家是非，卻覺得十分正常），往往都是充滿了祥和之氣。另外一個主要的原因，在我們這一屆的學生當中，我算是少數還沒來得及趕上有投票權的人兒，差了一個多月才滿二十歲，除了等待之外，偶爾也想想些其他的事。　十九歲的最後一個月，我會做些什麼？

　沒課的下午，走進台灣大哥大的各地營業處，拿出駕照來說想要將手機的SIM卡換成新的規格；連服務小姐都會甜甜的笑著說：「嗯，先生不好意思，您還沒有滿二十歲，需要有家長的同意喔！」這讓我一時有點錯愕，突然強烈的體會到在上課時，教授講過的一些話：「其實在民法上對自然人用年齡限制行為能力，不見得是個很公平的方法；實在沒什麼道理去說一個十九歲的年輕人，在過完二十歲生日的那天起，彷彿有著神蹟降臨、喇嘛灌頂一樣的增長了智慧，讓他足夠有能力應付接下來種種的成年生活。」，其實從我平常的生活週遭也不難發現這樣的例子，都是大學生，有多少人知道該怎麼樣申報自己的所得稅？說穿了，我這也是直到半年前收到一張投稿文章稿費的扣繳憑單後才發現，“哇！這點小錢也要報稅？”原來我竟算是半隻腳踏入社會上了。

　想了一會，終於還是決定放棄回頭去鑰匙店刻一個爸媽的印鑑章來作事後的家長默許同意，我跟服務小姐擺擺手，「那謝囉！我想我一個月後再來辦好了！」；突然的覺得，從小到大，自己其實一直都受著不少限制而生活著，撇開國家的法律條文、連在學校也有校規、班級裡也有班級公約，回到家中後，有的人還得乖乖把鞋子朝外擺好、脫下的外套用衣架晾起......；高中畢業後，我可以自己騎著車四處晃蕩，也沒有了晚歸的門禁，然而那些一去不返的惱人規定，真的就離開我的腦海了嗎？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停車的地方，輕輕發動了機車，轉動油門在中永和的馬路上緩緩開著，今天這時候台北縣市的計程車運將們，有大半跑去了挺總統的晚會，原本一向擁塞如萬花筒的街道上有段時間裡居然只有我一台機車前行，提醒著我，十九歲的倒數期間，也像是今天這條回家的路上，不再重來、也即將掠過。

　或許該是裝模作樣的坐下思考一下成年人的世界是個怎樣的光景吧，可以自主的和心愛的人們同在屋簷下，卻又不得不在多年後的鎂光燈前，向社會大眾解釋一場失敗的婚姻嗎？能夠在悄悄施行股市內線交易後，站上訟庭負擔起責任嗎？一定是受現在新聞的影響太深了，我試著搖搖頭，將心思拉回應該是屬於自己的那片未來屏幕上；

　「我要和“她”在賭城拉斯維加斯裡頭的街上，看著恍如繁星墜落霓虹在地面間川流，然後可以慢慢跺到城周圍的小教堂內，看著或許剛從賭場走回，背地裡披上聖袍的美國神父，喃喃替我倆祝禱；在昏黃的斗室內，只有幾張長椅一列列的向後延展，牆上的小窗也成功的阻隔了外頭的五顏六色，這一刻當中，繁華像是可以暫時丟卻的備忘錄。」

　「我可以自己做主買下一小塊在眾多高樓大廈環繞間的綠地，堅持著讓它守候一方水平線，圍起僅及腰的白漆鐵柵欄，用最常見平凡的小白花將這片土地妝點，會有我精心修剪後但是不知名的短草坪，當陽光透過兩旁高大地像是在朝我們鞠躬的大樓灑落時，眼裡的綠意顯得晶瑩可喜；隨意擺放園中圓型鏤花桌，撐起淡藍色的洋傘，讓即使空氣污染嚴重的天空也能夠變的蔚藍，在這夢想搭起的空間底下，用年輕的心煮滾一壺熱咖啡，香味環繞了城市周圍，也清楚勾勒出這份心靈的版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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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呢？不急著寫下所有的答案，我可是還有一個月的光景，足夠讓我漫步在其他人匆忙的時光裡而悠哉悠哉的思索；其實，只要你想，誰都可以讓沒有形體的時間停滯的呀！給自己三十天的時間，夠的上回味過去近二十年來的記憶，陳舊與嶄新是並陳在眼前、快樂的感覺、遺憾的惋惜、驚訝的巧遇、坐在書桌前發呆的午後，或者辦公桌前冷冷的日光燈打在慘白的Papers上頭，真的可以透過三十個日升日落的時候，給自己一點提醒，到底曾經作過些什麼，或許可以因此留下些－－傻傻的笑容？我是這樣的，買一罐啤酒將機車停靠在下午四點的河堤旁，敬這一個灰濛濛的天地、嗚咽的水流、還有我自己寂寞的十九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