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cean & Mt. Forever

　我不認為該用更多的詞彙來形容那天蘭嶼的夜空。白天爬上天池後的疲倦顯然影響了大家夜遊的興致，只有我跟另外兩名朋友騎著車前往八代灣散心，原本是想要找尋椰子蟹的蹤跡，不過卻遇上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朋友。

　在小小海島上的晚間，是喧鬧而且熱情的，有垂掛天幕的萬盞燈火，在公路兩旁的高聳樹梢上也停駐著蘭嶼角鴞，此起彼落呼喚著遠古的傳說，這曾是會帶來不祥的飛禽。在漁人村附近的廢棄國家監獄裡，我們已經不見當初被遠放南島的黑道大老，踩過碎裂的玻璃窗、枯損的木架、走進原本用來集合受刑人的小廣場，場中還有一處迷你司令台，雖然是夜色迷濛，仍然可以感覺到流露出肅穆氣息，除了好奇的遊人在白天可能會經過外，此地就剩下冒昧打擾的我們，還有數十隻黑色的山羊在歇腳，夜鴞像是想起什麼似的，啼聲更加急促了。

　小八代灣的海灘旁，這個晚上出乎意料的熱鬧，海洋大學的幾名同學擔任綠蠵龜生態紀錄志工，在這塊區域追蹤一隻綠蠵龜媽媽好長的一段時間（超過一個月），就在這個晚上、不是昨天、也不是明天，套句李立群相聲中說過的話，這是一種特殊的緣分，我們居然預見了可能觀察員跟蹤半年以上都遇不著的產卵聖事。

　那樣的情景我這輩子第一次看到，正逢朔月的星光，隱約的照亮沙灘上十來個黑色人影錯落躺著，大家都在等待綠蠵龜什麼時候會選擇一個她鍾情的產卵地點，任何的非自然光線都會造成綠蠵龜媽媽心裡的恐懼（包括手電筒、從海岸公路上急駛而過的車燈），一開始我也走的跌跌撞撞，幾分鐘過後讓眼睛適應了黑暗，這才發現沙灘上頭出現了明滅不定的亮光，映照出了另一個星空。

　找了塊大石頭躺著，大家都是在等待著什麼，聽見有龐然大物在翻動砂堆的聲響（綠蠵龜的身軀足足有超過兩公尺），然而卻又看不清我們所等待的事物，因為人們都背對著綠蠵龜媽媽，等待著他尋覓的足跡告一段落。我在想，或許往後的人生路上，也會有更多像這樣的等待時刻，等待著一個未知的挑戰、等待著一個未知的結果，或許那會比海龜的背殼更沉重、更巨大，誰又知道呢？

　我只確信在這個時候，想要回頭急著去追尋是很多餘的；拿出手機撥了通電話，告訴她現在這裡是晚上，然後我眼裡有滿天的星點，一定要讓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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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章寫於旅行一年後的今天，研究所已經放榜結束，確定畢業後將進入軍旅生活後，將這段小小的空檔規畫些攝影及旅遊，還有短期的工作，說到觀察綠蠵龜，其實與很多野生動物共處的時候，切記，非自然的干擾應該儘量避免，舉例來說像是去欣賞螢火蟲，手電筒的光線對它們也是一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