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以前有位畫家,在世界各地大大小小的城市間旅行,他用沾顏料的畫筆尖端,點踏過白色石板路、鼠灰的古老泥濘街道、紅澄澄的磚瓦小徑;但,從來沒有一個人看過他的顏料盒,也永遠沒有人發現到--其實沾濕筆頭的只是透明無色的清水,畫家自己說:「沒有任何一種顏料可以蓋過時間的痕跡。」

 澄澈白開水般的靈感,從故事裡汩汩冒出,我說服自己用相機的鏡頭把攤在地上可以鋪遍全世界所有陸地的歷史,一個快門一個快門的剪裁,這是有趣的工藝;既要費工、也得靠不間斷的學藝。儘管我老是剪出毛邊參差的圖紙,一再留下不規則邊緣的花樣,但是我仍然得把累積了許久的那張大地毯,清.楚.刻.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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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樣之一,小學當糾察隊站在校門口檢查每位同學胸口的名牌是否別上,那時候是多麼風光的事情呵;有一回我放了一個沒有別名牌的男孩過關,而放行原因我真的忘了,但是卻因為這樣,另一位同組的隊員生氣的與我大打出手,他痛罵我是個沒有原則的人(或許吧,也可能是我自己罵了自己?),兩個人一路鬧脾氣到教室,還差點引起群毆。
 
 隔天起,我們都再也沒當過糾察隊員。直到高三的某天,我從國小老師口中得知,這位曾經拳腳相向的同學,因為車禍往生,那刻我感到一路捧著的尊嚴,被一圈高速急駛輪子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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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樣之二,偷偷摸摸的來到一間電影院前,觀察它深鎖的大門,細若游絲的聲音從那兩扇黝黑裡穿出來,再怎樣震撼人心的鑼鼓都變的像睡前呢喃;於是小男孩輕撫起伏不定的胸腔,閉上眼睛,用盡力氣的「碰碰碰!」敲響鐵板,想要告訴裡頭的觀眾們--「嘿!出來陪我玩哪!」
 
 當禿頭管理員推開門的時候,望見一個塵沙飛揚的小小身影朝反方向奔跑,怎麼樣也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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